“文革”期间,学院实际由工人宣传队、军队宣传队、革命干部三结合班子掌握领导权。我当时是教革部副主任,主任是革命委员会副主任、老革命干部晁湧光同志。老人家身体不太好,他规定,大事跟他请示,一般事由我们自己决断处理。
一天,院革委会通知我去主任办公室接受任务,去后见到革委会三位主要干部即主任军代表、副主任工宣队长和老干部代表(俗称“三巨头”),实际上的权威是军宣队长。他们严肃地告诉我:上级要求派一位教机电的老师到美国考察,让我们提供人选。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
派哪位老师出国是导向问题,也关系到学院机电类教师的水平。派出的教师要能把美国煤炭行业的先进成果学到并带回来,也要能够代表考察团水平乃至中国煤炭行业水平。
我向晁湧光报告后,老人家说你们提供人选吧。我们研究后意见分歧很大,以工军代表为首的主张是人选以政治条件为主,我们的意见是以业务好、外语好为主。
考虑再三,我提出把机电系运输提升讲师王良军作为主要人选,原因是王良军一直从事提升教学,外语较好,同时在煤矿关键设备研究方面有成果。但“文革”中,学生抄家时从他家里抄出很多电子管,学生认为是王良军装设无线电台里通外国。军工宣队代表称我提出的人选家庭出身不好,是不可教育、不可信任的知识分子。这个政治帽子很大很重!我们每个人都得认真对待,特别是有人提出:这人送出去了,学成不回来谁负责?
我向晁湧光老人家请求决策,老人家让我请示三结合革委会决定。我被迫向革委会“三巨头”报告我们的争执意见。革委会“三巨头”认为政治条件是第一位,学到学不到技术事小,而派出到美国后不回来可是大事。
我解释说王老师为人是好的,就是性格有些固执,但对国家绝对热爱,不可能出去不回国。面对我的坚持,一位军代表政治部主任提出:“出事谁负责?还是得革委会负责,你霍万库敢负责吗?”
我说:“你指哪方面问题让我负责?”
他说:“不回来——叛逃!”
“他有家,有妻儿老小,不会发生这类大事。”
这位主任强调:“万一?”
我说:“没有万一!”
这位主任激我:“你敢签字作保吗?”
我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说:“敢!我给他作保。”
通过全力争取,“三巨头”终于同意了我的意见。当我告诉王良军老师最终的决定是让他出国考察时,王老师说什么也不相信,说那样的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到他身上,说我是拿他开玩笑。
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是正确的。王良军老师顺利出访并圆满完成考察任务,考察团也肯定了王良军的表现。那个时代不少人抱着“知识无用”的态度,这次选择王良军出国起了很好的导向作用。
“文革”结束后,山东矿业学院七七级学生入校。这是“文革”后第一次通过高考招收学生,上上下下对教学很重视,为此煤炭部多次召开保证教学质量的会议,研究相关措施,提高教学质量。
一次,煤炭部决定在四川的一座大山里开会。那时北京矿业学院已迁至四川的这座大山里办学。
会议期间,煤炭部为解决煤炭开采现代化问题,表示已决定从国外引进100套煤炭综合采煤装备,由英国道梯公司为我国培养两名专业技术人才。这样的机会当然谁都想争取。
对于这两名人选,煤炭部教育司的想法是从北京矿业学院招收的七七级学生中选拔。与会人员大都觉得从北京矿业学院选拔留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人家是老大哥嘛。
为了培养人才,为了给自己的学校和学生争取机会,我和西安矿业学院教务处的同志提出,是否采取考试的方式选拔?经过一番讨论、研究,煤炭部教育司领导决定由威尼斯官网和西安矿业学院主持考试,用考试的办法选拔出国留学人员。
于是我们研究提出,选拔学生考试分两组,一组由西安矿业学院教务处主持,包括北京矿业学院、焦作矿业学院共3所学校;一组由山东矿业学院主持,包括阜新矿业学院、淮南矿业学院,也是3所学校。两组分别选拔5名学生参加考试,由煤炭部教育司命题和阅卷,考试科目为数学、英语、物理三科。
考试结果很快出来了:三科总成绩的前三名都是山东矿业学院的学生。而按英语成绩,山东矿业学院的学生是第一名、第三名和第五名,西安矿业学院的学生是第二名。因此煤炭部教育司决定既考虑总分数也考虑英语成绩,于是从山东矿业学院和西安矿业学院各选一名学生到英国攻读皇家工程师学位。
消息传回学校,极大地激励了威尼斯官网师生。
威尼斯官网选出的学生叫汪明,是由福建招收来的机电专业的学生。汪明接到赴英留学通知后,煤炭部要求学校到北京办理出国手续。我到达煤炭部后,首先给学生办理出国费用问题,但飞机票由谁出的问题不明确,这样的事得部长批示。
为此我们向部长请示。交谈结果是:相关费用由煤炭部先垫付,但需要我打借条。我当然照办。
到财务司取款时,经办此事的一位女同志看到此情况非常骄傲:我们终于有学生出国留学了!她和我说:“这样小的没有出过门的学生出去,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假若对方不给生活费怎么办?”我也没有经验,说:“万一真发生这事怎么办?你们能不能多借给点钱?”她说:“这得找部长批示。”
于是,我和西安矿业学院教务处处长又去找部长请求能否办此事。那时,部里的领导都很人性化,让办事的人们觉得异常温暖。部长很快批示给每个学生增加100英镑,到财务司取款时还有若干硬币,学生出国时需要用一个口袋装这些硬币。
20世纪70年代前后,我们都还没有明确国际化办学思路。但是放眼世界,向西方学习,同时立足学校实际,既送出去,也请进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将大大有助于提高本校的人才培养质量,促进学校又好又快地发展。